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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亿公顷未开垦耕地,占世界可耕地面积一半以上的非洲,大部分农田被用于种植可可、咖啡和棉籽油等农作物以供出口,而非洲人的主粮小麦和大米则主要来自非洲大陆以外,需要大量进口和人道援助才能免于饥饿。很多人将此归因于非洲固有因素,例如干旱、土壤质量、常年战乱等等导致的生产力低下,却忽略了外部力量,其实这才是导致当下非洲粮食短缺的根本原因。我们将试着从历史维度来探讨,几个世纪中非洲是如何失去财富变得越来越穷,外部因素又是如何将非洲的粮食生产和供应一步步带入深渊的。
欧洲海上贸易(十五世纪初)之前的非洲经济与农业发展
几千年以来,非洲一直是世界经济贸易体系中的一部分。在公元前一千年早期开始,非洲地区就开始与地中海和中东国家通过红海进行贸易,西非的木材、黄金等被运到了北方,而盐、枣、马、骆驼等则被运到了南方。
到公元前5世纪,阿拉伯人已经垄断了这一地区的贸易,他们进口中国的瓷器和丝绸等商品、印度的纺织品、爪哇的香料、伊拉克、伊朗和阿拉伯的玻璃、工具和铁锅…然后拿这些物品和非洲交换货物,包括黄金、白银、铜、象牙、犀牛角、动物皮以及丁香和肉桂等香料,以及在贸易中心附近种植的粮食和生产的染料。这一贸易路线也被史学家形象地称为“大篷车路线”。
依靠贸易往来,当地人积累了大量财富,这极大地促进了农业的发展。由于非洲境内降雨要么过多要么过少,土壤肥力和温度变化也很大,为了尽量减少因降雨变化和虫害造成的损失,当时当地农民采用了多品种间作种植系统,生产的谷物品种就有多种,其中包括小米和高粱等。同时,由于炎热和潮湿条件让粮食储存变得困难,因此易于储存的根茎、块茎、豆类、谷物等作物作物受到青睐。
但由于当时采采蝇引起牛、马和人类昏睡病,在耕作和运输中使用畜力以及粪便的可用性受到限制,这极大限制了农业集约化的发展。集约化主要发生在湖泊和河流、山麓和高地、潮湿的沿海地区和内陆三角洲附近,以满足大篷车路线和非农业生产中心的需求。据估算,到15世纪初,非洲地区大约有万公顷农作物,这些农田大多需要一定程度的灌溉。
总之,在这一时期,非洲地区存在着高度发达和复杂的社会经济和政治制度,由于贸易积累了财富,也促进了农业系统的发展,多样化的农业系统不断发展并适应当地的地理气候条件,并保证了非洲地区的粮食安全。
皇家宪章时期的非洲农业与经济发展(十五世纪初至十九世纪中叶)
欧洲人的到来,打破了非洲贸易和农业的空前繁荣。起初,欧洲商人来到西非通过盐换取黄金和象牙,后来欧洲人绕着非洲航行到达亚洲,因此,非洲也成为欧洲贸易商在往返亚洲的途中囤积物资的重要贸易节点。在试图穿越大西洋直接前往东亚的途中,他们偶然发现了美洲,并在这些地区建立了殖民地,但灾难、战争和疾病导致美洲土著居民几近灭绝。
新殖民地需要农民,他们将目标锁定在了非洲的奴隶市场,于是欧洲商人开始从非洲购买奴隶,而非洲的奴隶主也乐意出售奴隶,因为当时他们自己的金矿资源正在枯竭,需要寻找新的赚钱方式。尽管当时非洲是奴隶制,但和其它地区有所不同,奴隶通常拥有与非奴隶相似的权利,也就是他们的孩子本身不会自动成为奴隶。去哪里寻找更多的奴隶?
唯一的途径就是战争!各个国家与邻国开战俘虏公民,然后将这些公民卖给欧洲人。从非洲统治者的角度来看,在削弱对手的同时,在这个过程中也赚了很多钱,似乎是一笔不错的交易。因此,随着时间的推移,贩卖奴隶从一个相对较小的市场转变为一个庞大的战争体系。
越来越多的奴隶被运送到美洲的种植园从事种植工作,奴隶生产的甘蔗、棉花、可可等原料,再被运送到欧洲出售。在欧洲,这些材料变成制成品,如酒、衣服或武器,随后贸易商将这些制成品再运回非洲获取利润购买新的奴隶。
这对于除了奴隶之外的所有人来说都是一笔划算的买卖:美洲殖民地收到了种植园使用的奴隶,欧洲人收到了原材料,而非洲人则收到了制成品。随着欧洲人在美洲建立的殖民地越来越多,需要的奴隶就越来越多,这对非洲经济和生产产生长期影响。
在工业化之前,一个国家的经济是由国内的人口数量所决定的,拥有的人口越多,经济就越强大。如果你有庞大的人口基数,就可以让一部分人生产食物以外的东西,但这些行业需要几个世纪的积累才能成熟,因此,在非洲就从未出现过工业积累。因为大多数人都被当做奴隶贩卖了。
由于奴隶大多数是身强力壮的男性,农业生产也急剧下降,导致许多内陆社会发生大范围饥荒。同时,欧洲和美洲越来越多地供应奴隶,对非洲农产品的需求也急剧下降,这对港口附近的生产和贸易也造成毁灭性影响。
欧洲、亚洲和美国的工业在不断发展和增长,而非洲的工业却停滞不前,很快就无法与欧洲和亚洲的进口产品竞争,非洲的工业变得微不足道,因为你可以从欧洲和亚洲市场购买更好、更便宜的产品。
总之,一直到19世纪,非洲的经济和农业生产都在衰退,因为奴隶贸易慢慢地摧毁了非洲的经济,同时也对非洲的粮食安全和社区凝聚力造成毁灭性影响。
殖民时期非洲的经济与农业发展:十九世纪中叶至二十世纪中叶
当某个地区变弱时,总会有强者利用弱者。在19世纪,发生了两件重大事件,进一步导致了非洲的贫穷和落后。
首先是奴隶制的结束。突然之间,非洲奴隶贩子失去了客户,这对非洲来说是个大问题,因为非洲的经济依赖出口奴隶和进口外国商品,在失去主要收入来源的同时,由于奴隶贸易非洲农业发展匮乏,也没有建立任何其它工业。因此,也就没有任何资源与外界进行贸易,结果,非洲经济在19世纪缓慢崩溃。
其次是欧洲工业化的发展。年代,随着欧洲工业化如火如荼,欧洲有了跨海运输大量重质材料的能力。以前,将矿石从非洲运输到欧洲是没有利润的,但蒸汽技术意味着这一切变为现实。弱者再次被强者利用,很快几乎整个非洲都被欧洲帝国殖民,这对非洲产生了更加严重的后果。
欧洲殖民者很少关心非洲土著居民,非洲人被赶出土壤最肥沃的地区,为欧洲定居者腾出了空间,除了矿产外,还有种植园种植的农产品成为欧洲新兴工业的初级商品,如棉花、可可、花生、棕榈油、树胶、蜡和皮革等的生产。
这也导致当地的农业生产从传统粮食和纤维作物转向种植出口作物,削弱了当地对粮食安全的控制并侵蚀了当地的家庭手工业。而欧洲国家则通过对商品价格和贸易的控制,将生产利润转移到贸易上。
殖民大国专注于每个殖民地的两种或三种出口作物,例如津巴布韦、赞比亚和肯尼亚的玉米和牛;肯尼亚和坦桑尼亚的剑麻和咖啡;以及黄金海岸和尼日利亚的可可等等。
由于这些殖民者建立了殖民地营销委员会,通过价格控制加强对出口商品的控制。非洲农民生产农产品获得的报酬远低于市场价值,这导致对提高农业生产力的投资没有资本或激励,限制阻碍了当地农业的发展。同时,殖民政府对铁路和港口等基础设施的投资很少,当他们进行投资时,也只是为了促进原材料的运输而不是当地的贸易网络和发展。对当地粮食生产和营销的研究或投资很少。
总之,殖民者利用非洲人民和土地来种植茶叶、咖啡、香蕉和棕榈油等,但无论哪种情况,其目的都是继续开采矿业和农业资源,无论非洲人拥有什么样的财富,殖民者都会系统的从他们手中夺走并用于欧洲的制造业。例如,在冈比亚,到年,带壳花生出口量达到万吨。提取油后,富含营养的残留物都被用作欧洲而非非洲农民的牛饲料。虽然一些产品在非洲销售,但大部分产品和利润都被转移到国外。
独立后非洲经济与农业发展:二十世纪中叶起至今
二战期间为英国和法国而战的非洲士兵获得了对政治自由的渴望,随后非洲掀起了独立运动的高潮。殖民者意识到几百万欧洲人根本无法控制超过2亿的非洲人,因此,从年~年,几乎非洲的殖民地都独立了。
非洲独立领导人承诺独立后将领导非洲人走向繁荣,大多数国家采用的方式是将许多行业国有化,包括采矿、建筑、种植园等等。然后利用国家资源进行工业化发展,因为当时制造业工作的薪水高于农业,用高薪的工作取代农业和采矿业的低薪工作。
但工业化路程困难重重。由于非洲在冷战中获得了独立,因此,在一定程度上得到了西方和前苏联的外援,但由于非洲国家之间的贸易限制,意味着在非洲生产的产品不能在非洲内部找不到卖家,而对外又无法和欧洲以及亚洲的产品竞争。
其次,非洲人一开始就缺乏从事制造业工作所需的技能和教育,这意味着他们的效率远低于世界其它地区受过良好教育的同行。例如,在上世纪六七十年代,2亿非洲人中,接受过中等教育的只有人左右,人接受过大学教育,三分之一适龄儿童上过小学。一般来说,制造业需要数十年的时间才能有足够的合格专业人才加入到就业市场,因此,非洲国家缺乏使他们国家繁荣的人才。
工业化的失败同时也让非洲的农业产生衰退,殖民时期导致非洲的种植过度单一化而且主要以出口为主,非洲的32个国家中有15个国家50%或更多的出口收入依赖于单一商品——例如马里、乍得和贝宁的棉花、布隆迪的咖啡和马拉维的烟草。非洲的经济体容易受到商品价格、汇率和气候波动的影响。
在生产的农产品中,只有20%留在了非洲,所有农产品进口的88%来自非洲大陆以外,主要来自美国和欧洲(谷物、肉类和奶制品)和亚洲(水果和蔬菜)。由于将发展重点放在工业化发展,非洲农产品出口也急剧萎缩,年代,非洲的农产品占全球贸易的30%以上,但现在份额已经很小了。
随着工业和农业的失败,可以说非洲成了世界的弃儿。当然,近些年非洲的农业和经济也正在逐渐改善,虽然目前仍处在主要出口原材料的境地,但它目前正在经历经济发展,如果这种发展继续下去,最终将有可能结束几个世纪的大规模贫穷,由于具有广阔的未开发耕地,甚至有人已经期待,非洲将成为未来养活世界的“粮仓”!